其实,历史的车轮滚滚,早将银行中间业务中一些传统细分领域的优势逐步卸下。这里的车轮,指的就是互联网的跨界分流。近年来,不少大行的传统银行卡手续费、单位与个人结算手续费等收入早就步入下滑线,到上年末甚至已经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。
现在,变量仍延续。当然不仅仅针对大行,而是针对全行业。
第一个受冲击的领域,是基金代销业务的代理手续费收入。
上周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——“平安银行3000只A类份额基金申购费率降至一折”,其实就是这种变量之中的一块多米诺骨牌。按照平安银行一季度末1039亿元存量的非货币公募基金保有规模来算(无法预测新发规模,以存量基金为准),以原申购费率即行业普遍征收的费率1.5%计,则平安银行将申购费打一折后,相当于让出了14.03亿元的申购手续费。这让出的手续费部分,在平安银行2020年94.26亿元的代理及委托手续费收入中,占比已高达14.88%。
当然,这只是一个数学结算,实操与估算肯定有些差距。但这件事透露的实质意味显而易见,就是股份行,尤其是财富管理意识领先的股份行,正在做出巨大的让利来留存那些利率敏感型、被互联网零费率吸引的长尾用户,保证并扩大自己的财富管理主账户优势。
同样的事情,招行也在做。招行内部人士告诉记者,该行指数基金、债券基金、摩羯智投产品已全部实行一折费率,另外超千只要打折的A类基金正紧锣密鼓待上线。
这对大行的触动是极大的。大行正在以分行试点的形式,探索对产品费用结构的重建,这么做的是建行。建行深圳分行之前联手中金,推出了“财富管家计划”,豁免投资者管理费和申赎费。这个模式对管理人很残酷,管理人只能提取业绩报酬,如果业绩不好或者没有业绩,管理人就是白干,不能像以前一样靠固定管理费来赚钱。当然,这对建行自己也很残酷,意味着不再是产品卖出去了就坐收交易费用,而是要从源头甄别货架上产品的质量,并进行投后管理。
上述银行的做法,变化是巨大的,以前机构只在口头上隆重、反复呼吁投资者减少频繁操作、拉长持有区间,而现在他们终于从根源开刀,让出一部分手续费中收,真正深度绑定管理人业绩与投资者利益。
第二个受冲击的中收领域,是信用卡分期业务产生的收入。
在会计处理上,关于信用卡分期手续费收入是归于中间业务收入还是利息收入,银行的意见一直不统一。招行、平安、交行、中信、光大等银行,很早就把信用卡分期收入纳入利息收入中;而其他大多数银行,一直都把信用卡分期收入计入中收项下的“银行卡手续费”科目里。
不过,今年2月5日,银保监会发布的《关于严格执行企业会计准则切实加强企业2020年年报工作的通知》终于一锤定音——信用卡分期收入计入利息收入,也就是“费改息”。
可以预见的是,在减少了“分期收入”这一重要组成部分后,很多银行的中收规模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有研究者得出一些数据——刨除“信用卡分期收入”后,中行、农行的中收都从1000亿以上变成了800多亿;广发银行的中收从近400亿减少到只有139亿;民生银行、兴业银行和浦发银行的中收规模从500多亿变成了300多亿;变化最大的是宁波银行,其2019年的银行卡业务收入构成中,“信用卡分期收入”占比高达94%,在去掉26.74亿的信用卡分期收入后,该行原来28亿多的银行卡业务收入,仅剩1.58亿。一些高度依赖信用卡收入的中小行痛感会更加强烈。
两大变量叠加,今年全行业都走到了一个决胜中收的关键之年。现在,再去回想为什么几乎所有银行都在高呼加码“大财富管理”,就不难理解了——不管如何,先最大化争取用户的主账户。互联网对用户的分流效应太明显了,而财富管理是银行中间业务最重要的“钩子”式的存在,是能最大化圈定零售客户的,绝对不能丢。
厚积才能薄发。今年如何创出体面的中收增速,考验各银行实力的时候到了。